初心的美好──《流動的饗宴》導讀
講師/記錄:邱瓊慧
課程日期:111.06.21
《流動的饗宴》是海明威在1957秋天以及之後三、四年的創作,交替在愛達華、西班牙、古巴撰稿,內容是有關自己在1921年至1926年間,與第一任妻子海德莉在巴黎時光的回憶散文,還提及這期間與他往來的朋友,一群1920年代,在巴黎過著自我放逐生活的美國藝術家、音樂家、詩人、文學家。(葛楚.史坦、舍武德.安德森、史考特.費滋傑羅、喬伊斯、埃茲拉.龐德等)
《流動的饗宴》在1960年春在古巴完稿,1960年秋在愛達荷州凱丘姆作了部分修改。1961年7月2日海明威殞逝,過了三年,由第四任妻子瑪麗幫助下於1964年出版。讀者得以閱讀《流動的饗宴》進入海明威年輕時在巴黎的生活時空……
海明威和妻子海德莉一度住在勒穆瓦納紅衣主教街74號公寓的三樓(兩房的公寓,沒熱水,沒廁所,只有一只防腐便桶),在寒冷的天氣裡走進聖米榭廣場的一家雅淨咖啡館,一本筆記本、一枝鉛筆、一杯牛奶咖啡、一杯聖詹姆斯蘭姆酒,全神貫注寫著關係密西根的短篇作品。
海明威在旅館租了一間房當作寫作室,他總買了幾顆橘子和烤栗子,在寫作工作告一段落時,喝上一杯櫻桃酒,暫時充饑放鬆。午后時分,散步走到盧森堡博物館欣賞塞尚、馬奈、莫內等印象派畫家的作品,其中海明威最喜愛塞尚的畫作。海明威說:「我就是在餓肚子的時候,更懂得深刻理解塞尚的作品,也真正弄明白他如何描繪自然與風景的方法。我時常猜想,他作畫時是否也餓著肚子;但我又想,也許他不過是忘記吃飯罷了。」博物館熄燈後,他就穿過花園往回走,走到弗勒呂斯街27號公寓,葛楚.史坦的工作室(似文學沙龍),海明威一邊喝著天然白蘭地,一邊欣賞工作室牆上的畫作,一邊聽著葛楚.史坦(喊出「失落的一代」的台詞)的自語,說畫家說創作說自己的同性感情,海明威多是聆聽著。
為了在擱筆休息後不再把心思放在寫作上,海明威會閱讀一些當代文壇作家的作品,或是從蘇薇亞.畢奇的「莎士比亞書店」或河畔舊書攤找到任何書籍來閱讀。海明威後來十分喜愛比利時作家西默農的作品,他的作品陪海明威消磨許多餘暇時光。
在寫作告一段落或思考問題時,海明威常到塞納河的堤道散步,大奧古斯汀堤道、伏爾泰堤道、聖路易島、西堤島,海明威常買一升酒、一塊麵包、一本書坐在陽光下看釣客釣魚。
巴黎在海明威的心底是蘊藏著無限可能,海明威與妻子在一場賽馬輸掉了六個月的積蓄;另一場賽馬贏來了「虛假的春天」,興奮地在「米叟餐廳」用餐,但是搭公車回家時,那種類似飢餓的感覺依然存在。海明威回憶寫著:「巴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而我們卻還年輕。這裡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甚至連我們的貧困、突來的一筆錢、月光,或正確或錯誤,還有躺在你身邊、在月光下熟睡的人的呼吸聲,都沒那麽簡單。」
有一件難忘的事,對作家及作家的妻子而言,無疑是惡夢。當時海德莉將海明威的原稿、打字稿和複印本全夾在牛皮紙文件夾裡,放進箱子,預備帶給在洛桑的海明威,未料,箱子在巴黎的里昂車站被偷走了。海明威雖然鎭靜,但是回到巴黎坐在力普小酒館裡仍然難忘此事,海德莉當時的驚恐程度,真是不難想像。
海明威夫婦有段時間住在聖母院廣場街113號鋸木廠樓上的公寓,「丁香園」是附近一家高級咖啡館,許多詩人、小說家聚會的場所。海明威常在丁香園的露天咖啡座寫作,有位朋友說:「你看起來像個叢林中孤獨隱士。」海明威回答說:「我寫作的時候,就像一頭瞎眼的豬。在灌木叢裡。」
海明威既要養家,又要把全部時間用來學習寫作的25歲年輕人,他依然很窮,他努力在許多小地方省錢,如跟家裡說有人請他吃中飯,然後到盧森堡公園裡去晃兩個鐘頭,回家卻對太太描述那頓中飯是如何的豐盛。他說當時飢餓的同時會讓他的全部感官都十分敏銳,他發現他筆下的人物,多半是胃口好、食量大、對吃有品味,其中多半還喜歡喝酒。
海明威曾在1950年致友人的信上寫到:「如果你夠幸運,在年輕時待過巴黎,那麽巴黎將永遠跟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海明威也在回憶錄裡寫到「我多希望在我只愛她一人時就死去……」這是對第一任妻子海德莉的懷念,何嘗不也是對自己年輕時光的懷念。(1899年7月21日-1961年7月2日)
海明威那時年輕,寫作投稿被退稿,沒錢、沒名氣,只有海德莉守著他,雖然很窮,卻是簡單且快樂,生活單純,除了寫作,就是寫作。歲月讓可以改變的都變了,當名譽財富集於一身的同時,海明威也集肝、胰、皮、骨、隨、心、腦病變於一身。身心疲憊損傷的日子,巴黎的回憶成了海明威心靈的良藥,屬於海明威的「黃金時代」……寫作初心的美好 。
如果在人生的歲月選擇你心中的「黃金歲月」,你會選擇哪一時光呢?
● 2021年高雄文學館始與在地單位高雄第一社區大學合作辦理文學閱讀課程至今。藉由社大講師邱瓊慧老師每一學期精心的課程策劃,利用每周二兩小時的時間,帶領學員認識與討論從2021年的臺灣在地文學作品到2022年進到經典文學系列,拓展文學閱讀的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