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饑餓藝術家〉的讀者迴響
講師/記錄:邱瓊慧
課程日期:111.09.27
今天以上週〈在流放地〉與〈饑餓藝術家〉的閱讀分享開始,以〈在流放地〉為例,明白卡夫卡作品的象徵意涵是多義性的,除了理解成民眾生死被政府機制僵化操控愚弄之外,以「命運」的涵意更廣面向地通往人類的宿命課題,作品的主題就更多元精彩了。接著再請學員們就〈饑餓藝術家〉一文分享閱讀後的思索,課室是以相互回應的方式進行的,然而思想的語言隨著時間的流逝亦淡化模糊,所以邀請學員們將課室裡講述的言語寫成文字傳至line群組,不僅免去我曲解的錯誤,更是將學員們精彩的言說記錄下來,這真是珍貴的共讀禮物。
首先請玉書談談,玉書說:「我想的是,饑餓藝術家是精神上的饑餓,因為找不到可以理解的孤寂,所以選擇自我拘禁的疏離,雖然他大方的讓群眾觀賞、監督,但了解他的饑餓(思想,想吃的食物)終究沒有,所謂的藝術成了把自己想法貫徹到底的意志。另外我也好奇籠子外的民眾(自己),在想什麼?為什麼透過觀看他人的苦痛來達到娛樂?(卡夫卡寫這些民眾賦予了當時社會的涵意?)」
玉書的發言引起了美玲的共鳴,美玲的發言帶領我們走入卡夫卡小說的現實描寫部分,美玲說:「卡夫卡短篇小說〈饑餓藝術家〉讓我想到一位美國魔術師──大衛布萊恩,他曾在2003 年美國時代廣場的一場飢餓表演,萬人空巷,大衛他有個外號:一位不斷挑戰生命極限的魔術師。類似表演在德國也有過,表演者想透過「飢餓」一般人看簡單,但是要有勇氣去挑戰做這樣的表演,或是經歷這樣過程,應該沒有幾個人!有些人視挑戰人類體能極限是一種成就、是一種不平凡,我個人並不是可以接受或是認同這類「玩家」透過自身的身體或是性命做出不同一般人會做的事的挑戰,我不是能融入這篇作品,但是,我若是跳脫「飢餓」這個框架,藝術家在創作過程會有遇到「腸思枯竭」, 人在冏途,進退不得時,需要做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行為,放手一搏?」
確實,卡夫卡的小說背景常立足在實境,「饑餓藝術家」表演有之,盛況空前有之,觀眾的觀看角度有之,卡夫卡寫出觀眾熱表演熱都退散時,唯獨有這麼一人堅持繼續饑餓,即使已談不上表演(沒有觀眾),即便已氣息奄奄也繼續饑餓,為何如此?其實只有本人知悉,也許他只要「饑餓」而不是「藝術家」的角色。言及此,讓我聯想到媒體訊息的解讀粗糙與真相距離之遙,談及電影〈不能沒有你〉,我們何嘗不是那些漠然走開的觀眾之一?
這席話引起淑玲的回應,淑玲說:「老師提到若是有人持續關注,我們這位命運多舛的藝術家或許不致絕望而亡,但他對饑餓的追求是「超越自我,達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已經是生命的信仰,自我的肯定,即使荒繆的代價將是死亡,他卻不必再受限40天的規定,達到追求的極限,想必死而無憾,否則又怎能在離世前甘心道出真相呢!」
涼寶也與淑玲同感,我因為急著將卡夫卡作品從現實面的推想拉回至象徵性的聯想,便打斷了涼寶的分享,覺得自己太急著導入「卡夫卡式」的影片,這讓我學習到共讀時光如河流,該順著流淌的方向而行,如阻斷方向就失去水波之美了。
也許用「卡夫卡式」的視角來讀這篇作品會提供我們不同的閱讀視角。
卡夫卡傳記作者弗雷德里克‧卡爾(Frederick Karl)說:「『卡夫卡式』是當你進入一個超現實的世界,而你所有的支配模式、所有的計劃、編制自身行為的整套方法都開始分崩離析。你能做的就是用自身擁有的全部資源與其對抗。不過當然,你沒有任何機會成功。這才是卡夫卡式。」
將他人價值觀裡視為不圓滿、缺點,拼盡全力也要活出它的價值。在戰爭瓦解了結構組織、瓦解生命存在意義的時代,這看似荒謬的一份堅持就成就了存在的意義。
穎玫在群組寫下了這段文字:「我想饑餓藝術家找不到存在感除了讓自己挨餓,很在乎看守者質疑他挨餓的真實性,因為我挨餓,我存在,表演似乎也是一種價值的證明,直到被從荒煙漫草中找到,生命盡頭吐出的那句話,我覺得也不盡然是他挨餓的原因。」穎玫的分享很切合「卡夫卡式」。
〈饑餓藝術家〉的多重涵義是很耐反覆思索的,這就是「經典」。
接著以講義文字概述卡夫卡最後一篇長篇小說〈城堡〉,涼寶與美玲準備了迷宮設計圖,迷宮活動將於下週進行,為的是讓學員們能貼近〈城堡〉的迷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