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經典文學】課程記錄_看不懂電影〈追憶似水年華〉?_高雄第一社區大學X高雄文學館

 看不懂電影〈追憶似水年華〉?

講師/記錄:邱瓊慧

課程日期:111.11.22

  適逢學員從宇治旅行回來,便談及日本名著《源氏物語》的創作與《追憶似水年華》相似之處──「非虛擬創作性小說」的方式,作家以身處時代的經驗的回憶為背景,將真實人物化作小說創作的角色的原型之一,融幾位人物特色集於一角色或是將一人的特色拆開分配給小說多位角色身上。因此,閱讀作品時千萬別犯了「對號入坐」之誤,如此會產生現實與創作混淆之謬。

  1999年拉烏.盧伊茲導演的一部法國劇情片,改編自馬塞爾.普魯斯特的同名意識流小說《追憶似水年華》的最後一卷〈重現的時光〉,此片入圍第52屆坎城影展。原本要以電影來輔談《追憶似水年華》,最後決定放棄,原因竟然是「看不懂」!小說中的人物無論驚鴻一瞥的,還是占據要角地位的,總數高逹2500,如果沒有閱讀其他卷數,實在無法領略其中妙境。就如同登山,登頂之樂是由一步步的徒步攀爬,沿途景色、思緒沉澱的疊加才有登頂的豁然開朗之趣。於是,我舉了《追憶似水年華》第二冊〈在少女們身旁〉第二卷〈地方:地名〉其中描述的一段溫馨祖孫情:

  「噢,別這樣,」她對我說,「對外祖母來說,這叫她多開心!尤其是你今夜需要什麼時,不要忘了敲牆,我的床就靠著你的床,隔櫥非常薄。等一會你睡下以後,就敲敲試試,看看咱們是不是能互相聽得見。」

  果然,那天晚上,我敲了三下。一個星期以後,我不舒服時,有幾天我每天早晨都重複這三下,因為外祖母要早早餵我喝牛奶。當我覺得聽見她已經醒了以後——為了不叫她等待並且能在餵我牛奶之後馬上再度入睡——我鼓起勇氣小聲敲了三下,膽怯地,輕輕地,但不管怎樣卻是清清楚楚地,因為我擔心如果搞錯了,她還在睡,那就會打斷她的覺,可我又不願意她繼續側耳傾聽是否是我呼叫,如果她起先沒有聽清的話。我不敢再敲了。我這邊剛一敲三下,立刻就聽到另外三擊。這三擊音調不同,充滿平靜的威嚴,為了更加清晰,重複兩次,那意思是說:「別著急,我聽見啦!過一會就來!」頃刻,外祖母來到。我對她說,我真擔心她聽不見我的聲音,或者她以為那是隔壁的什麼人在敲。她笑了:

  「將我可憐的小狼敲擊聲與別人混淆起來,怎麼會呢!就是有一千個人敲,外祖母也辨別得出來呀!你以為世界上還有別人這麼傻,這麼激動,這麼又怕吵醒我又怕人家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嗎?不管怎樣,這個小老鼠只要一抓,人家立刻就能認出它來,特別是這個小老鼠跟我的小老鼠一樣是獨自一人,又叫人可憐的時候!我聽見它猶猶豫豫已經有一會了,它在床上折騰,耍各種把戲。」……任何人都不在場的清晨「序曲」,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一小塊生活。白天,當我談到早晨六點鐘的漫天大霧時,我會在弗朗索瓦絲或一些陌生人面前高高興興地提起這些,那意圖並不在於顯示我獲得了某種知識,而是要顯示我一個人所得到的疼愛。這甜蜜的清晨一刻,由我敲三下、另三下作答這富有節奏的對話開始,像一曲交響樂般展開。


  文字描寫的情感流露是多麼自然且細膩,這細微之妙絕非電影影像能攝及的,唯有靜靜閱讀方能咀嚼英華。許多長篇巨著真的如高聳山岳,望之令人怯步,然而,也正因為如此,經典巨著常有中短篇作品所不能及的敘述,因此,唯有一步步邁出腳步,隨著閱讀時間的堆疊纍進,一定會欣賞到山境之美。

  「誠品」為了要拉近經典作品與讀者的距離,泯除讀者對於閱讀的畏懼感,特別企劃了《誠品提案》6月號.〈讓《追憶》變好讀的10個物件〉,其中物件10 「牛頓擺」將此書的追憶方式描寫得最為貼切,讓讀者明白作家的追憶的起心動念:

  「期待轟轟烈烈的故事情節,發現其實是一個反思人生的機會。

  跟著主人公「我」的敘述視角試著讀完整整七大冊,期待每一冊的故事情節會有劇烈起伏時,反而會發現其實普魯斯花了更多的篇幅著墨人物的情緒和感受。靠著想像與感知,既能沉溺在貴族生活的種種細節又能深入探索角色的內心變化,閱讀的過程像是隨著他的視角穿越虛實世界。

  停不下來的「牛頓擺」,允許思緒流動。

  在《追憶似水年華》的最後一冊寫道:「我的書無非是像那種放大鏡一類的東西,貢布雷的眼鏡商遞給顧客的那種玻璃鏡片;因為有了我的書,我才能為讀者提供閱讀自我的方法。所以,我不要求他們給我讚譽或對我詆毀,只請他們告訴我事情是否就是這樣的,他們在自己身上所讀到的是否就是我寫下的那些話。」跟著讀到這裡時,或許意識到了普魯斯特在著作中釋放的訊息,此時不妨看著牛頓擺第一顆球的碰撞引發另一顆球的回應,在來回規律擺動中,注意思緒的流動、說話或是行為背後真正的動機,試著深刻觀察自己。」

  為了讓學員能體會「觀察自己」,從網文選了這篇〈如果你永遠讀不完《追憶逝水年華》,至少可以讀讀這50條書摘〉,先念讀10條句子後,再請學員描述分享自已有所感觸的句子,讓作家回憶觸及的感思也如同「牛頓擺」一樣,盪開我們的記憶之門。


● 2021年高雄文學館始與在地單位高雄第一社區大學合作辦理文學閱讀課程至今。藉由社大講師邱瓊慧老師每一學期精心的課程策劃,利用每周二兩小時的時間,帶領學員認識與討論從2021年的臺灣在地文學作品到2022年進到經典文學系列,拓展文學閱讀的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