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經典文學】與許地山的「春桃」說生命的事_高雄第一社區大學X高雄文學館

與許地山的「春桃」說生命的事

課程日期: 112.11.07

講師/記錄:邱瓊慧

    從電影<春桃>裡「向高為李茂理髮」的橋段說起,先問學員們這文本沒有的情節,如果你是導演,你會安插在影片哪呢?瑞芳說:在片尾結束處,顯示彼此關係的和諧。又問:為何影片要在他們相處不久時,就安排這樣情節呢?瑞芳說:看出二人的心性善良。接著,玉書說起更隱微的視角,導演如此安排是讓觀眾認識二人善良的心性,更是讓觀眾進入春桃的內心,同理春桃面對選擇的兩難。


  再問:春桃面對二人時,出現過「選擇」的念頭嗎?答案是:未曾有過。倒是讀者及觀眾為這三人關係的發展,內心感到糾結不已,這又是為何?


  萬年看重春桃情感的歸屬,萬年說:「這故事對愛情是非常極端的考驗,取捨之間稍有不慎都可能造成不幸,最後留下長長的尾巴讓觀眾自己去想它的結尾,就像《邊城》的結尾;男主角何時、會不會去找女主角?

    春桃的最愛還是向高,從她見向高離家又回來,喜極而泣可以看出來,而向高之所以再回來也是因為深愛春桃,向高的離家出走又何嘗不是對李茂的歉意、不想讓春桃為難。

    李茂手上的龍鳳帖,雖威脅不了她,然而,她有「大地之母」的愛心特質,向高曾說:天底下就再沒有比她心腸更好的人了。

    以她不懼世俗的眼光特質,堅毅的女性的意識,在未來將使得三人不再糾葛,和平共處?還是「三人共枕」的氣象環境已悄悄的在成形中?沒有人知道。」


  孟儒的回應仍是著重在春桃的情感選擇,盂儒說:「春桃是先認識李茂,李茂因是受到打杖而耽誤了多年沒見春桃,所以只能讓步,畢竟是女人是不堪寂寞的,總得需要男人陪伴。理所當然春桃需有男人來陪伴終生,李茂的腳被截肢,春桃是基於同情,才讓李茂一起生活。向高是日久生情,因此也就成了兩個男人來伴春桃終生。話說回來,『相愛容易 相處難』因此可見得春桃擁有了強大的包容心,因此三人世界才能夠相處。」


  家治從三人相處的難處著眼,困惑他們壓抑的情感能持續多久。家治說:「三個關係複雜的人(2男一女)一起生活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要面對的問題很多:春桃跟向高(兩個有實無名的夫妻)生活、起居、互動上要怎麼拿捏克制才不會刺激到李茂?而李茂的言行舉動要怎樣才不會妨礙、影響到春桃與向高的『類夫妻』的生活?雙方都要有很多的克制、壓抑,短時間或許可以,但時間一久……?同意瑞芳所講的:愛不一定是要佔有,但每天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他人的言行與互動,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感受啊!」


    電影多了許多街頭巷尾的議論、被相識男子譏笑的情節,這些人的觀點、猜臆與萬年、孟儒、家治相似,全陷於「選擇」的抉擇與難處。正如玉書提到:電影彷彿以外人的視角為主,而許地山文本是從「春桃」視角為主的。文本裡的春桃是毫不猶疑的堅定,從死難逃生的她堅定地選擇生命自主地活著。活著,如何活著,才是春桃的「選擇」。


  跳脫情感的糾結,一探春桃的生命選擇,覺得那幾株長在牆角的晚香玉已成了春桃的化身。雖然置身在戰亂頻仍、時局動蕩、生殺予奪、食不果腹的時代環境,春桃仍然看重生命存在的價值,生命的存有是高於一切的。春桃的生命宛如是一片包擁一切萬有的土地,不論悲喜、苦難,都無法困住來自生命自然的馨香。


  高獅最先注意到春桃的教養背景,極為稱許春桃的生命情操。高獅說:「烽火連天的時代就像臭氣熏天的茅廁,晚香玉種在茅坑旁。春桃的心像吐著芬芳的晚香玉,不會被時代的亂局所困住,她活出了自己的一方淨土。『君子固窮,小人窮之濫矣』。君子,你不要跟我講一些仁義道德,我只想看看你在窘困中的自處能力。春桃的柔弱身影,我看到了君子的風骨。

  在大時代的風暴中,還束縛於繁文縟禮,就太迂腐了。我們就隨著費洛蒙的亢奮低潮,作一個盡興的人,這是自然教我的,我不是儒家,我是逍遙於天地的道家。春桃(或潘銀花)加油,妳會是逍遙派的傳人。」


  讀著《春桃》就聯想到葉石濤先生的小說《西拉雅末裔潘銀花》,與其說是二個女子的故事,更貼切地說是二方土地的故事。人是活在時代裡的,當時代是死蔭的幽谷時,人要如何「爬」出?不僅是爬出,更要挺立地向陽光處站著,不畏不懼,更甚者是,去擁抱這時代造成的卑瑣不幸。我想,許地山先生與葉石濤先生都將生命的宏闊全融於春桃、潘銀花這兩位女子的身上,我們是否能感知這份幽微呢。


  如何活出生命的宏闊呢?許是從打破桎梏限制開始吧!


  珣甄的分享讓我們從文本的討論回轉至當下的生活。珣甄說:「看完《春桃》,我想到的人間事。人設了許多的框架,來歸納規範許多事情,法律,倫理,道德...,有時的確方便確認,方便歸類,但這些框架,有時會限制了思維,限制了對事情的看法。

  人在面對問題時,常是在框框內找尋方法,但事實上如果框框的本身就是個錯誤,那就只有打破框架時,才發現事情可以更簡單處理!

  春桃在自己的人生中,由自己來定義別人和自己的關係,由善出發來過生活,這在傳統世俗中是需要勇氣的!即使生在今日的我們,很難擺脫社會價值體系下對我們的期待!就像今日『同婚法』、『安樂死』,若我們沒有見到框框內有許多痛苦不已的人們,又怎能改變想到要打破框架呢?所以當面對框架時,我們該問的是否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值得被認同與尊重!」

  

  這堂文學課真像是生命課,如果,生命是一方土壤,許多的遭逢都成了滋養,每個等待都是一種馨香的等待,或許,生命的行囊會輕省些,而這種輕省會讓自己也聞嗅到別人生命的清香。